現代化進程表明,一個國家穩定的社會結構呈橄欖形,而橄欖形結構是以中產為主的結構,換言之,中產階級在一個國家的現代化中起着穩定作用,是社會穩定的主要力量。
中國的中產階級在經過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後,終於有了一個大躍進式的發展。瑞士信貸研究顯示,中國民眾擁有財富在五萬至五十萬美元間的人數已超過一億,中產階級總人數攀上世界頂峰,美國則以九千二百萬人居次。此外,中產階級數量成長腳步也快於美國,該統計顯示,自二○○○年以來,中國中產階級人數增加速度超出美國一倍。中國財富規模突破百萬美元的人在二○二○年前將暴漲至二百三十萬,增幅高達七成四。從財富角度看,中國已經實現了現代化的目標,至少是階段性目標,儘管嚴格按照聯合國的標準,中國尚有二至三億人處於貧困之中。
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中產的價值當然不僅在於財富和穩定,但從社會學的視角看,其意義主要在於穩定,道理很簡單,沒有穩定的社會結構,國家很可能陷入動盪,這無論於個人還是社會,都是不幸的。尤其對中國這樣內部複雜的超大規模國家來說,穩定的意義更不用多論,這也就是執政當局何以將穩定視為超出其他價值目標的原因。
然而,穩定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保守。中產階級可能天然傾向於保守的社會價值觀,不希望社會發生大的劇烈變革;而另一面,財富也意味着需要保護財富的制度,所以中產階級也被認為是民主的推動者。這兩方面都得到了經驗證實,從中國的情況看,似乎更趨向前者。根據一些學者的調查研究,中國的中產階級對社會政治變遷的態度傾向於保守主義而不是自由主義,並且上層的保守主義傾向要比下層更強烈。在對待國家態度上,中產階級也表現出明顯的政治保守主義傾向,即使擁有較多民主意識的新中產階級和邊緣中產階級,也同樣高度支持中央政府,意味着即使他們持有部分自由主義價值理念,他們所希望的政治體制改革也只是改良性的和漸進式的,而非動搖現存政體。
出現這種狀況也很好解釋,因為能夠進入中產階級,基本是體制內的公務員階層、與權力有密切關係的企業主及部分新的社會階層,他們是現行體制的受益者。這可能會令期待中國發生民主變革的觀點失望,因為這種觀點希望中國的中產階級能夠效法中東、北非的中產階級起來造反,發起一場民主化運動,成為社會進步和推動民主的力量。中國的中產階級是否會如此,現在不好判斷,但可以肯定,即中產階級的未來前景如果出現惡化,不排除他們當中部分人士變為激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