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已故政治學家亨廷頓在《文明的衝突與世界秩序重建》中認為,未來世界將會形成儒教文明和伊斯蘭文明聯合起來對抗基督教文明的局面,並設想了一場發生於二○一○年中美之間的南海大戰,最終發展成中日和伊斯蘭國家為一方,美俄及西方國家為另一方的世紀大戰。
亨廷頓從文明角度看待中美衝突,將中日放在一個集團,將美俄放在另一個集團,這與今天現實嚴重不符,是一大失誤。但他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預測中美十多年後將在南海發生衝突,卻有先見之明。亨氏的假設也反映了美國戰略界一個根深柢固的成見:中國作為一個異質文明的崛起,終將會挑戰美國霸權。所以,在看待南海的中美衝突時,不能僅從地緣政治角度,還應看到這深層次的一面。
上周末,在雲集全球國防部長、軍事將領的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會上,中美圍繞着南海問題有一番較量。美國防部長卡特一路從夏威夷吼到新加坡,在演講中點名中國,稱中國在南海建設島礁的活動比任何國家都走得更快更遠,中國這個「壞角色」正在破壞亞太安全。中國代表團和外交部對卡特的說三道四迅速予以回擊,國防部官員強硬表示,中國對島礁建設有清晰的立場,不會由任何一個國家來左右。這意味着,中國在南海主權島礁上的活動不會因外界干擾而停止。
憑心而論,比起去年中美在香會上赤裸裸的鬥架,今次雙方表現還算克制,卡特雖點名批評中國,但其發言也字斟句酌,相當節制,特別是卡特在演講中也呼籲聲索國各方皆停止在南海的行動,這在美國過去官方的公開表態中並不常見。另外,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的致辭也是兩邊都不得罪,這反映了東盟的共識,即避免倒向一方,實際是倒向美國,這或許是卡特演講調子相對克制的一個原因。
中方對這次香會,則派出了以副總長、海軍上將孫建國為團長的代表團,與會人數和規格比歷次會議都要高,孫在演講中再次闡述了中國南海建島的目的,並澄清中國從沒說過要劃南海防空識別區,與卡特相比,孫演講的基調要溫和得多,這有利於釋放中國善意,從而消除一些國家對華的誤解。
但南海爭鬥不會因此而停止。目前,南海較量已進入美國赤膊上陣,而聲索國隱居幕後的階段,既然卡特已放話美軍船艦會進入中國島礁十二海里,如不兌現,美國作為盟主的信譽無疑將受到影響。故對中國來說,由於前述美國的認知成見問題,絲毫不要幻想五角大樓的鷹派勢力會在中國的強烈反擊下退縮,中方為此要做好南海局勢繼續惡化下去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