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知 是 「 久 病 床 前 無 孝 子 」 還 是 「 愚 孝 溺 斃 至 親 」 ， 失 業 中 年 漢 疑 因 不 忍 老 父 飽 受 疾 病 折 磨 ， 在 經 濟 及 精 神 壓 力 夾 擊 下 ， 竟 藉 詞 為 老 父 進 行 「 安 樂 死 」 ， 把 父 親 繫 於 輪 椅 上 ， 連 人 帶 椅 推 下 維 多 利 亞 港 ， 活 活 溺 斃 。 被 告 事 後 對 自 己 的 所 作 所 為 後 悔 不 已 ， 而 母 親 與 妻 子 亦 希 望 「 孝 子 」 盡 快 出 獄 ， 別 讓 破 碎 的 家 庭 再 添 缺 口 。 二 ○ ○ 三 年 九 月 二 十 九 日 ， 任 遠 明 在 黃 昏 時 分 把 父 親 任 旺 從 灣 仔 的 護 老 院 接 走 後 ， 不 斷 無 意 識 地 往 前 走 ， 腦 內 一 片 空 白 。 身 形 肥 胖 、 神 志 不 清 的 任 旺 半 躺 在 輪 椅 上 ， 皮 膚 病 雖 有 如 附 骨 之 蛆 ， 但 經 過 三 次 中 風 後 ， 任 旺 早 已 半 身 不 遂 ， 痕 癢 使 他 急 得 頭 部 右 搖 左 晃 。 ○ 三 年 三 月 任 旺 更 被 證 實 患 上 血 癌 ， 再 掙 扎 亦 是 徒 添 病 苦 ， 醫 生 亦 早 已 停 止 對 任 旺 的 治 療 。 讓 父 親 「 安 樂 死 」 的 念 頭 已 縈 繞 了 阿 明 幾 個 月 ， 只 是 一 直 沒 有 勇 氣 付 諸 行 動 。 寫 好 遺 書 擬 粉 飾 家 居 後 自 殺
由 灣 仔 到 中 環 ， 再 乘 渡 輪 到 尖 沙 咀 ， 阿 明 推  坐 在 輪 椅 上 的 父 親 走 到 尖 東 海 旁 時 ， 已 是 深 夜 。 「 阿 爸 ， 睇 見 你 咁 辛 苦 我 真 係 好 唔 安 樂 。 不 過 你 唔 使 驚 ， 我 好 快 會 落  陪 你 … … 」 大 概 是 疲 累 把 向 前 走 的 氣 力 都 消 磨 淨 盡 ， 阿 明 決 定 為 父 親 、 為 自 己 來 個 了 斷 。 眼 見 父 親 連 人 帶 椅 冉 冉 下 沉 ， 阿 明 並 沒 有 解 脫 的 感 覺 ， 只 有 一 片 茫 然 。 任 旺 的 屍 體 三 日 後 被 發 現 在 尖 東 海 濱 公 園 對 出 的 海 面 載 浮 載 沉 。 當 時 屍 體 身 穿 藍 白 色 間 條 睡 衣 ， 四 肢 被 膠 索 帶 繫 於 扶 手 和 腳 踏 上 ， 腰 部 被 揹 帶 和 衣 服 綑 綁 在 輪 椅 背 。 警 方 在 死 者 的 內 衣 領 口 發 現 「 Y.W. 」 的 字 樣 ， 懷 疑 是 其 英 文 名 字 的 縮 寫 。 由 於 這 是 護 老 院 識 別 院 友 衣 服 的 慣 常 做 法 ， 警 方 遂 將 目 標 鎖 定 為 護 老 院 的 失 蹤 老 人 。 阿 明 當 日 向 護 老 院 的 職 員 聲 稱 會 把 父 親 送 到 內 地 醫 病 ， 及 後 又 對 家 人 稱 ： 「 阿 爸  大 陸 病 發 ， 死  。 」 任 家 弟 妹 到 護 老 院 尋 找 父 親 不 果 ， 心 感 不 妙 。 傳 媒 不 斷 報 道 尖 東 海 面 發 現 浮 屍 的 新 聞 ， 遂 報 警 求 助 。 及 後 證 實 了 死 者 正 是 他 們 八 十 四 歲 的 老 父 任 旺 。 警 方 到 達 赤 柱 馬 坑  時 ， 阿 明 一 臉 木 然 ： 「 係 我 推 阿 爸 落 海 ， 無 謂 令 大 家 都 咁 辛 苦 … … 」 他 早 已 寫 好 遺 書 ， 並 買 好 了 油 漆 ， 準 備 在 跳 樓 自 殺 前 為 家 居 粉 飾 一 番 ， 作 為 對 妻 子 和 母 親 最 後 的 心 意 。 「 請 原 諒 我 一 時 衝 動 ， 我 要 自 殺 了 ， 因 為 眼 見 不 能 郁 動 、 盲 眼 、 言 語 、 飲 食 ， 十 分 可 憐 ， 決 定 將 他 殺 了 ， 但 我 內 疚 一 世 ， 我 要 死 了 ， 我 死 後 ， 馬 坑 已 沒 有 用 ， 媽 媽 可 以 到 大 埔 同 阿 忠 住 ， 太 太 可 以 搬 到 大 圍 娘 家 住 ， 就 算 我 死 也 可 以 放 心 … … 」 樸 拙 的 遺 言 ， 埋 藏 阿 明 對 家 人 的 關 愛 。 身 為 長 子 ， 他 一 直 視 照 顧 全 家 上 下 為 己 任 ， 任 旺 中 風 後 ， 又 經 常 陪 他 到 公 園 散 步 ， 希 望 延 緩 父 親 退 化 的 速 度 ， 是 街 坊 眼 中 的 「 孝 順 仔 」 。 阿 明 原 本 在 赤 柱 監 獄 任 職 廚 師 ， 案 發 前 半 年 被 辭 退 ， 但 仍 隱 瞞 家 人 ， 每 天 離 家 佯 裝 上 班 ， 並 繼 續 獨 力 支 付 每 月 七 千 多 元 的 護 老 院 費 用 ， 耗 盡 積 蓄 。 沉 默 的 性 格 ， 令 阿 明 陷 於 無 助 ， 最 終 在 經 濟 和 老 父 病 重 的 壓 力 夾 擊 下 ， 患 上 抑 鬱 症 ， 鑄 成 大 錯 。 街 坊 ： 轉 介 社 署 就 乜 事 都 冇
任 旺 是 赤 柱 原 居 民 ， 年 輕 時 以 養 豬 維 生 ， 曾 經 在 賭 王 何 鴻 燊 位 於 淺 水 灣 道 的 豪 宅 任 職 花 王 達 十 年 。 走 在 赤 柱 大 街 ， 街 坊 都 稱 他 為 「 人 王 」 。 對 於 阿 明 親 手 弒 父 ， 街 坊 都 表 示 難 以 置 信 。 赤 柱 居 民 聯 誼 會 主 席 黃 錦 泉 出 庭 作 供 時 表 示 ： 「 我 睇 住 佢 （ 阿 明 ） 大 ， 諗 唔 到 佢 會 咁 做 。 如 果 佢  性 格 唔 係 太 孤 獨 ， 搵 我 幫 手 轉 介 社 署 ， 解 決 照 顧 父 親 同 失 業 問 題 ， 咁 就 乜 事 都 冇 。 」 而 阿 明 的 家 人 亦 寫 信 為 他 求 情 ， 指 阿 明 在 扣 押 期 間 已 深 表 歉 意 ， 希 望 法 官 能 從 輕 發 落 ， 讓 他 們 一 家 團 聚 。 阿 明 承 認 誤 殺 ， 法 官 貝 珊 接 納 被 告 一 向 用 心 照 顧 父 親 ， 但 在 法 律 上 「 安 樂 死 」 絕 不 是 殺 人 的 藉 口 ， 法 庭 必 須 向 公 眾 發 出 訊 息 ， 防 止 有 人 以 類 似 形 式 遺 棄 家 人 ， 故 必 須 判 刑 。 鑑 於 阿 明 犯 案 時 有 抑 鬱 症 ， 而 且 不 會 對 公 眾 構 成 危 險 ， 故 輕 判 囚 兩 年 。 |